冰風嶺上細雪紛飛,風雪刺骨,猶若寒冬。不過在一片銀白中,光禿的樹幹上綴著幾點嫩綠,仍是顯示著冬末春初已經到來。
除了新萌的綠色枝芽,尚見兩抹異色身在其中。
青面男子靠著樹幹,紅褐色長髮披散,刀刻般深刻的輪廓透露出絕對的高傲,即使是這樣沒有太多警戒的睡眠,亦軟化不了面容上的固執線條。
綠衫劍者半躺半坐的睡在男子身旁,雪色長髮柔軟的滑下,垂在胸口。頭頂白綠交間、造型奇異的髮絲則是隨風微微飄揚。
摻著冰雪的冷風吹起火堆熄滅遺下的灰燼,沾上了綠衫人兒的臉蛋,幾許灰炭在雪色肌膚上更顯得醒目。
沉睡的人兒沒有察覺,卻驚擾了身旁的至友。暗褐色的雙眸盯著身側人兒的臉龐,沒有動靜地倚著樹幹,似乎是在猶豫是否替劍者拭去汙痕。
不待持劍之邪從可能會打斷劍者睡眠的猶豫中抉擇,持邪之劍的劍者已然緩緩轉醒,迷濛如溫潤綠玉的眼眸眨了眨,望向好友的眼神帶著少許疑惑。
「一劍封禪,為什麼你醒了卻不動?」高亢而清脆的嗓音,第一句開口吐出的話語,又是每日在人邪耳邊此起彼落地響起的問句。
「我高興,我喜歡。」無奈而無耐的回答,一劍封禪伸出手擦掉劍雪臉上的灰燼。
「你越擦越髒。」沒有抗議、責難的意思,單純的綠衣劍者只是指出了事實。
默默地收回手,「那你自己擦。」撣撣身後劍上的薄薄積雪,一劍封禪站起身子。
「你要去哪裡?」口中是問句,行動是絕對肯定的跟隨。
「山下。」踏步朝山下走去,逆著風使褐色髮絲被颳得飛揚四散,不以為意的人邪僅僅留意身後之人的動靜。
「為什麼要下山?」醒來的第四句話依舊以問號作結,劍邪亦步亦趨地跟著前方紅褐色身影。
「你問題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多?」到了山腰處,一劍封禪緩了腳步,不耐煩的問句裡包含無可奈何的屈服。話脫口,卻忍不住微滯,然後有些寵溺的一笑。
這句話……好像在初識劍雪不久就說過了。在他們相偕的第五天。
「為什麼你不蓋屋子……」
「為什麼你要追尋未來……」
「為什麼你的臉是青色的……」
「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問為什麼!」一劍封禪終於爆發。他一開始的確能夠替無名劍者一個一個解答,可是經過五天的「為什麼」轟炸,他已經受夠了。
「好。」劍邪乾脆的答應。
於是,接下來無數的「為什麼」換成了「為何」……。
「為何你不願意聽到為什麼……」
「為何你要越走越快……」
「你在生氣?為何?」
--我沒有不願意聽到「為什麼」,我不願意的是有人一直問我問題……
短短的回憶後,兩人已經走到了山下。
「今天人很多。」落後一劍封禪半步的劍雪有點不舒服。不喜歡人多的地方,一向是北域兩大傳奇劍客的共通點,今日人邪卻帶劍邪在熱鬧市集人擠人,讓劍雪不禁不解。
看著至友因為人潮而離自己愈來愈遠,一劍封禪伸出了手,握住對方的掌心,「小心一點。」就算沒有時時刻刻注意著對方的一舉一動,但眼角餘光的留神,仍足以讓他發現同伴時不時為了閃躲人群碰撞所出現的搖晃。
睫毛扇了扇,綠衣劍者沒有抵抗,僅僅說道,「不用擔心。」
「一劍封禪,你今天不是為了吃飯下山的。」
沒有說話,一劍封禪只是拉著劍雪在一個滿是紅色的攤子停下。
「劍雪,你知道春節嗎?」
「臘月二十三直到新年的正月十五。」標準非常的答案,單純異常的劍者。
「嗯。想過節嗎?」問出今天下山的目的,一劍封禪心中升起一股好笑的感覺。自己這麼久來都沒在意過節慶,怎麼今年會想到要特地下山?看了看身邊的劍者,原因已經呼之欲出。
「春節要做什麼?」懂佛理也明白一點儒道,劍邪對過年過節這些常識卻僅有一知半解。
「貼紅紙、放爆竹、拜年、吃團圓飯。」簡潔的回答,人邪開始深深懷疑起自己帶劍邪下山的舉動,是對還是錯?因為他幾乎可以預料到接下來的對話。
「為什麼要貼紅紙?」
……我就知道。北域的傳奇劍客因為另一個傳奇劍客而開始頭疼。
最後,一劍封禪並沒有他預料的頭疼,因為熱心的攤販老闆幫他解釋了所有專屬名詞跟由來。難得的,人邪發現自己沒有想像中討厭人們。
「公子們是想買點紅紙跟爆竹?」滿足了劍雪的「好學多問」,攤販老闆期待的看著北域兩大傳奇劍客。盼望生意上門的同時,老闆也好奇的猜想著綠衣劍者的來歷:怎麼會有人長這麼大卻連過年的習俗都不清楚呢?真是奇哉怪也。
望向自己下山的原因,一劍封禪以眼神詢問對方。
「一劍封禪,我們沒有房子可以貼紅紙。」滿腹疑惑的劍雪說道。
「……」一劍封禪沉默。
「而且我們也沒有人可以拜年。」
聽見兩人的對話,攤販老闆瞬間轉換了心態:莫怪那名俊俏的綠衣公子不知道過年的習俗啊!想必是從小就無依無靠、沒有錢過年……老闆頓時惻隱心大動,「咳、兩位公子,沒有房子貼紅紙沒關係,放爆竹也是過年啊!來來,我這邊幾串賣剩的爆竹就送給你們了。」
「多謝。」雖然覺得老闆賣剩的有點多,但一個年逾不惑的大叔以淚眼相看,初出江湖的劍邪顯然不知道如何拒絕。
猜測出老闆想法的人邪沉默了。該解釋嗎?……罷,解釋無用。當看到老闆閃亮的淚眼時,人邪放棄。
「那我們要去吃團圓飯嗎?」瞧了天色,劍雪發覺離攤販老闆說的「晚上要吃團圓飯」還早,面露猶豫。
「公子們,前面有舞龍舞獅,可以去看看!」顯然非常熱心的老闆建議。然後掏出一個紅包,「相逢即是有緣,這個紅包就送給這位白髮公子了。」顯然誤會了劍雪方才面露猶豫的原因……
無措的望著一劍封禪,劍雪眼裡流露出求助的訊號。
暗暗歎了口氣,「多謝……新年快樂。」一劍封禪有些困窘的向老闆道謝,素來冷淡的臉龐閃過一抹赤色。
明白遇到這種狀況要如何處理的劍雪笑了笑,也以清脆的嗓音柔柔說道,「新年快樂。」
尷尬的人邪在拉著劍邪離開那攤熱情得可怕的攤子後,才發現自已一直沒有放開綠衣人兒的右手。
想放開的時候,卻又覺得太過突兀。見到劍者沒有任何異樣的表情,人邪最終還是沒有鬆開五指。
「舞龍舞獅?」左手指向人群聚集的地方,劍雪輕輕側過臉龐,朝至友確認。
「嗯。」慢下步伐,不再是方才倉皇的快步,一劍封禪牽著劍雪遠遠的跟著人群。
綠色人兒專心地看著熱鬧的新年節目,褐色身影專心地看著身旁的單純至友。
淡綠色的眉毛不似自己不馴,而是柔貼在眼眸上方,畫出兩道美麗的弧線。
濃密睫毛下一對綠眸熠熠發光,不若初醒朦朧的美玉,清醒時,純粹清澈的猶如上好翡翠,令人移不開目光。
抿著的雙唇菱型姣好,有著櫻般色澤,卻是頹然凋零的落櫻,蒼白的櫻紅。
額上的焰型記號,更讓雪白的臉蛋增添三分魔性。
魔樣的容貌,佛般的心腸。
對那些活動意興闌珊,因而注意起身邊人兒的面容,使得人邪意外發現至友的美麗。不知為何,一劍封禪開始覺得四周針對劍雪的目光,十分厭煩。
「劍雪。」
「嗯?」
「想放爆竹嗎?」
「嗯。」
「那回冰風嶺放。」
人邪心虛的在心裡發誓--他絕對不是因為想把劍雪藏起來這種詭異的心理而叫他回冰風嶺!
大紅鞭炮成堆的被放在雪地上,煞是奪目搶眼。點燃瞬間,竹爆聲大響。
遠離小山似的爆竹,劍雪綠眸眨了眨,「一劍封禪,好吵。」
「……嗯。」劍雪你一次點了八串啊……
雖然嘴上都如此嫌棄,北域兩大傳奇劍客並沒有人去消滅噪音。
「團圓飯,是跟家人一起吃晚飯。」劍邪說出自己總結的結論,望著至友以純熟手法所堆燃的營火。
「你的茶沒了。酒。」留意到對方的粗茶已經飲盡,人邪推過一罈同樣是今天下山買的酒。酒量很好的人邪,青色面孔浮出兩朵紅雲,側過臉,彆扭的盯著跳躍火光。
「好。」出乎意料,向來飲食若僧的劍者竟接過了至友手上的酒罈。
疑惑的輕哼,「劍雪?」是哪根筋不對了?
回想至友無數次的示範,劍雪就著罈口大口飲下粗糙的烈酒。首次的嘗試及些微緊張所造成的使力過猛,使水酒溢出粉色唇瓣,順著嘴角弧形滴落,淌濕了黑色衣襟。
「唉。」帶著不明涵義的嘆息,綠色人兒的至友搖頭。
「辣。」優美曲線的淡綠細眉輕蹙,「為何喜歡?」省略主語與賓語的句子,簡短表達心中困惑。
毫無窒礙的明白對方意思,一劍封禪沒有回答,只是拿回劍雪放下的酒罈,仰首灌下。「茶淡而澀。」嚥下熱辣的水酒,一劍封禪道。
斂眸,沒有回應的吃著新鮮野果,一陣靜默後,才道,「暈。」並非作答,而是陳述自己的身體狀況。
不會喝醉了吧?一劍封禪哭笑不得的猜測,將手心貼著劍雪的額頭,淡青色的手掌掩去了火焰記號,卻摸到了火般的體溫。
「你發燒了。」平淡的語氣,藏著一絲憂心,「哪裡不舒服?怎麼不早說?」
「無。」短短一字,答了兩個問題,神色如常的劍雪不覺自己有哪裡不舒服,「只是暈。」
解下縫有褐色獸毛的外衣,遞給臉色逐漸嫣紅的至友,「穿上。」
「不用。」伸手從衣袖中拿出一件黑色外衣,劍雪沒有接過一劍封禪遞來的衣裳。
「穿。」不帶強硬的命令,人邪已經替至友穿上,「想睡就睡。」拉過對方,讓人兒輕靠在身上。
聽話的閉上眼,疲憊的劍邪沉沉睡下。
相較之下,清醒的人邪隨著時間過去,逐漸發覺自己方才舉動的錯誤。
睡不著。
心裡一陣陣不知為何的莫名騷動,讓一向天地為家的一劍封禪睡不著覺。
呿……我幹麻因為有人躺在我身上而睡不著啊?不是沒有一覺起來是在雪堆裡經驗的人邪腹緋自己。
於是乎,一劍封禪開始很沒有自覺的心猿意馬。
劍雪的蒼白臉蛋,在火光照映下,晃動著焰型陰影。劍雪的濃密睫毛,在火光照映下,為眼眸下方投上陰影。劍雪的粉色唇瓣,在火光照映下,顯得嬌豔欲滴……見鬼!這是什麼形容詞!
人邪為自己詭異的形容詞而心慌。不過,腦中詭異的形容依舊持續中。
劍雪溼透的衣襟,在火光照映下,半透明的若隱若現,雪色的肌膚好似吹彈可破的豆腐……
諸如此類的想法紛紛冒出,一劍封禪惱怒的想,快‧點‧睡‧著!
北域傳奇劍客很幼稚的對自己生氣……
睡著了。
本該是如此--不過終於如願的一劍封禪最終還是沒有達成睡著的目標,因為昏睡的人邪,臉龐不是往後仰,是往前傾。
在柔軟觸感過後,瞬間清醒的一劍封禪對上劍雪嗜睡迷糊的綠眸,「一劍封禪……為什麼……」沒說完的話被心虛的至友打斷,「這是跟親近的人所作的動作,沒有什麼意義。」相當破綻百出的話,相當慌張心虛的人邪。
原本打算問對方為何不睡覺的劍邪迷濛中不解的想:一劍封禪的回答是什麼意思……隱約間,僅僅記得至友壓下的臉龐,劍雪將其連接,「嗯?親近一個人就要壓他……?」再度睡去的劍雪把自己得出的結論默默記下。
隔天醒來,北域兩大傳奇劍客依舊有人發著高燒,只是換成了昨晚一夜未眠的人邪。
「一劍封禪,你發燒了。」把昨天自己披上的衣物蓋到一劍封禪身上,劍雪壓著身子,俯視對方,「要看大夫?」
「免。」青色臉孔慘澹的白,一劍封禪神志混亂的拒絕。
看著至友,「嗯?」生病看大夫天經地義的邏輯被打破,綠色人兒有點不知所措。
「拿酒過來。」嗓音低啞,「你陪我坐一下就好了。」
「好。」素來聽話的劍雪提過一罈酒,緊靠一劍封禪坐下。
一劍封禪身為最差病人榜樣的灌酒,於是理所當然的病情加重。「咳……」
「一劍封禪?」憂心的人兒喊道,湊近至友,翡翠般的綠眸近距離凝視帶著血紅的褐色眼眸。
該死……頭好痛。撫上太陽穴,人邪在心中咒罵,然後著迷在翠綠的眸子裡。
「一劍封禪?」頻喚至友的名,劍者擰著雙眉。
接下來,褐色身影封住綠色人兒吐出自己名字的雙唇。說不清的感情、說不清的衝動,熱切侵略的吻,好似說不清的人邪褐色眼眸裡,摻雜的血色。
「唔……」輕聲呻吟,被一把扣住的劍雪,綠眸裡是無聲的不解。
「劍雪……」叫著自己取的名字,人邪神智迷亂。我是誰?劍雪是誰?我是、我是……露面的太陽斜射雪地,殺誡反射的銀光閃過人邪眼角。
我是人邪,一劍封禪。緊抿的薄唇放鬆,扣住劍邪的雙臂卻收得更緊。一劍封禪--是劍雪無名的天。
冷風吹過,颳亂了兩人的頭髮,漫天飛散的白髮綠絲糾纏,狂放肆意的紅褐長髮迷眼,青白如魔的臉孔越見狂態。
翻身壓下,緊貼的身軀火燙。相對冰冷的人兒一顫,「一劍封禪……?」
「劍雪……」濃烈無解的情感隨著人兒的名字釋放,放肆的手伸進黑色衣領,緊扣的左手滑至對方腰間,輕扯間衣帶落下。
沒有掙扎,任人邪將自己衣衫褪盡,綠眸直直望進至友透出腥紅的雙眼,「一劍封禪,你在做什麼?」沒有質問沒有怒氣,平平淡淡的語氣,似是當真不懂,似是淡若的肅然。
無言無語,紅褐色的眼眸猶如人邪之稱,狂狷之態,輕慢之姿,一如手下動作,不留餘地。
輕啃身下人鎖骨,雙手挑弄對方胸前的紅點,邪亂的氛圍,一舉一動再再都意欲挑動劍雪情慾。
劍邪闔眼,睫毛輕顫,毫無反抗的模樣,對於失去理智的人邪,已經足以讓他得到邀請的訊息,「劍雪,劍雪,劍雪……」頻頻呢喃,是潛意識的呼喚,還是迷亂思緒中唯一的浮木?
雙掌游移,愈發下的侵向禁區,纖細人兒也不禁輕呼出聲,「不要……」張口欲喚的名字,卻還是含在口中。一劍封禪……你會後悔的……緊閉的眼眸滑下水珠(雖然我不想亂入~可是我還是想講:是人邪的口水啦(最好是)),太過明白至友的脾性,等待事後,他必自責萬分……即使自己,是沒有怨懟的。
劍雪萬般考慮,終究不被失去神智(失智就對了←請原諒打h打到快爆腦漿的我啊~~)的人邪放在眼裡,左手套弄著劍雪的慾望,右手托起雪白圓臀,試探的兩指送入幽谷。
「唔……」難受的輕哼,扭動的身軀卻撩動魔更深層的情慾。
動作放浪但濃厚的情誼使人邪沒有急於發洩,收回的右手拿起一旁的酒壺,一掬滿掌,緩緩灌入劍雪未經人事的通道。
「啊、啊--…」水酒潤滑了處子的後庭,烈性亦令敏感的內壁感受到一波波的火辣。
「一劍封禪、不要……」雪白的人兒抓著身旁的衣物,未曾感受過的滋味讓他緊繃地弓起身子。
無數細吻落在劍雪身上,等待已久的慾望大力撞擊著人兒的深處,初經人事的通道緊緻得幾乎讓侵入的異物無法動彈。
「呃、嗚……啊啊--…」首次承受雨露的人兒嬌喘連連,不由自主摟上人邪的雪色玉臂在對方背上抓出道道血痕。
「劍雪……劍雪……」緊緊擁住劍者,貼合得毫無空隙的兩個身子隨著一波波的雲雨搖擺不已,好像載浮載沉的葉舟。易沉。
銀白雪地上,滿地的紅紙。爆竹過後,餘下的殘敗血色。
後來醒來的對話(一點都不認真)~
「我頭好痛……」揉著太陽穴,縱情過度的人邪醒來了。
「一劍封禪,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?」早已醒來的劍邪在人邪懷中問道。
「……劍雪?」顫抖的語調。
「嗯。你為什麼要這麼做?」
唉唉唉。果然都是那些詭異的形容詞害的--!!!「我愛你。」極度彆扭的說出這句話,人邪替自己和至友(?)穿上衣服。
劍雪一愣,沉思了半會,「愛一個人就能這麼做嗎?」
「不,還要對方願意。」非常心虛的人邪說道。
「原來如此。」沒有多說什麼,劍雪明瞭的領首。
……事實證明,劍雪無名在半強迫歡愛前的問句,果然是沒有任何深度可言的。
新年總是特別熱鬧,連冰天雪地的北域亦不例外。
來來往往的人們,應著節慶,紛紛穿起了大紅衣裳,讓人眼花撩亂。
這樣深淺不一、明暗漸層的各色紅衫中,卻有兩抹紅影特別惹眼。
「阿月仔--等等我啦!」蒙著珠簾面紗,姿態婀娜,身形飄逸輕盈,眼波流轉之間盡是動人秋波,修長的美麗女子以聞者心碎的哀怨聲調喊著前方的一葉楓紅。
「停。」以羽扇擋住倚向自己的翩翩蝶影,「不要靠在我身上,人家會誤會。」拒絕的話語,無動於衷的嬌容,掩不住美目中盈盈笑意。
乖乖離開心愛的阿月仔身上,委屈的蝴蝶君--噢,是楚楚動人的鳳飄飄緊跟在公孫月身側,「阿月仔,那不是誤會,我們的確是--」語未落,便被紅色羽扇遮住了罩上面紗的臉孔。
「我公孫月跟笑蓬萊的舞姬有不清不白,這種『誤會』傳出去,我還要做人嗎?」打開摟上自己腰際的紅粉衣袖,公孫月輕搧羽扇,絲毫不為眼前含著萬般控訴的眸子影響。
「這還不是阿月仔妳騙我,所以我才會打扮成這樣。」百分百不滿的語調,含有九十九分的撒嬌和一分的埋怨。
「嗯?」美目一掃,不帶殺氣的一橫,「我騙你?」微笑的美眸卻讓紅蝶連忙改口。
「無無無,是蝴蝶太笨,聽天上的月說要一起出來,就什麼都答應。」信手拈來的蝴蝶被見月忘蝶的蝶主彈指輕丟,以拋物線下墬再以拋物線飛起的A蝶不禁吐嘈,「蝶主說得好聽,明明就是被公孫姑娘騙得東西不分……」蝶蝶不休未完就被粗魯打飛。
「嗯?看你的樣子好像有意見?」鳳眼微瞇,「我跟你說要一起出來買新年要用的東西,你自己說好;我說我女裝打扮行動不便,要換男裝,你又和我討價還價……都還記得吧?」紅唇微勾,戲弄紅蝶而心情愉悅的公孫月喚起蝶主不久前的回憶。
「蝴蝶君。」丹楓款款走向自彈自唱自艾自憐的紅蝶。
「阿月仔?」手中的樂器化作蝶影紛散,驚喜的蝴蝶君心情瞬變。
「今天新年,我想出去買一些年貨,你要跟嗎?」公孫月強勢的用詞遣字,卻足以讓蝴蝶君眉飛色舞了。
「阿月仔!妳今天竟然會想要跟我一起出門……」感動的蝴蝶君話未畢-其實根本沒有停下來的一朝吧-就遭截斷,「可是,我穿女裝不適合在市場跟人相擠,我想我換男裝好了。」遺憾的語氣,羽扇遮掩的美麗臉蛋卻是帶著狡黠的笑意。
「男裝?雖然阿月仔穿什麼都好看,可是還是穿女裝比較合意啊!妳不用怕會跟人相擠,有我蝴蝶君在,沒人可以碰到妳公孫月一根寒毛!」在公孫月身旁繞來繞去,自信滿滿的撥弄金黃髮絲,只差沒拍胸口保證了。
「蝴蝶君,你不知道穿女裝逛市集很麻煩嗎?」羽扇輕揮,略帶困擾的語氣是佈設補蝶網的第一步。
「可是阿月仔,我想跟公孫月一起出去約會,不想跟公孫公子出門啦--…」說出真心話的蝴蝶君只差沒在公孫月的懷中撒嬌打滾。
「喔?原來我穿男裝,你就不想跟我出門了?那我自己去好了。」羽扇一收,公孫月乾脆俐落的轉身離去。
「沒有、沒有,我沒有這樣想,阿月仔妳別走!」趕緊攔住公孫月的去路,蝴蝶君討好的說道。
「嗯--…」停下腳步,故作沉吟,公孫月才道,「既然你真的不希望我穿男裝,那我就穿女裝好了,不過--穿女裝真的很不方便,你捨得讓我一個人受苦嗎?」
「阿月仔?」不好的預感升起,直覺向來神準的蝴蝶君顫聲喊道。
「蝴蝶君,你也穿女裝吧。」微笑微笑微微笑,丹楓順利的網到了一隻笨蝶。蝴蝶好好玩啊。
「不過阿月仔,為什麼要我穿女裝?我男人的眉角都被削光光……」半掩花容的蝴蝶君以悽楚的語調說道。
你的語氣就已經讓你沒有眉角可言了……「可是你看,因為你的關係,大家都讓路給我們走了。」美眸輕掃一周,含笑的說道。
「阿、月、仔!」一字一字的喊道,不是沒有發現四周男女老幼癡迷的眼神,但聽到公孫月以調侃的語氣,說出人們因為自己而驚艷,導致呆滯這件事,蝴蝶君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。
「呵,那些攤販還給我們打折呢。」涼涼的火上加油,公孫月說出主要的目的。其實根本不算打折了,幾乎是免費相送啊。
「……阿月仔!」怒氣維持不到半刻,哀怨的喊著心上人的名字,蝴蝶君柔若無骨的倒在公孫月身上,「被人這樣看,我很累很鬱卒啊!」
抿唇一笑,丹楓難得寵膩的沒有把紅蝶拍飛。
遠遠看見這幕,劍雪沒有世俗凡人的驚駭,只是困惑的問著身旁的一劍封禪,「一劍封禪,那兩人都是女子?」
「嗯。」眼角一撇,視線立馬轉回,一劍封禪心不在焉的答道。
「她們相愛?」眨眼,沒有發現身旁人的敷衍。
「……」停滯了一會,因為聽到關鍵字「愛」而大腦停頓運轉三秒,「嗯。」糊漿似的思考脫口不經大腦的話。
沒有再度發問,劍雪只是任一劍封禪牽著他向兩人常去光顧的攤販走去。
經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、毫無記憶毫無印象的一晚後,一劍封禪常常維持在魂不守舍的狀態。
雖然自己隔天不小心脫口說出那三個字,劍雪也沒有追究,可是、可是為什麼劍雪都沒有反應?
一劍封禪不能自己的在腦海中臆測各種可能:劍雪那晚說不定是被自己強迫,他卻體貼的不想讓自己難堪,其實他根本開始討厭我了……猜測出來有九成九接近事實,不過剩下那點錯誤就夠讓一劍封禪胡思亂想到天馬行空了。
「一劍封禪?」喊著一劍封禪的名字,劍雪放開被對方牽住的手,拍了拍那人的肩膀。
左手一鬆,掌中溫度驟然離去,使心神恍惚的一劍封禪瞬間清醒,「嗯?」
「吃什麼?」被對方牽來攤子,卻只見那人毫無點菜的打算,令劍雪一頭霧水。
他什麼時候在這裡了?一劍封禪一愣,然後極力回復泰若自然的神態。
「愛,是什麼樣的感覺?」輕碰了一些素菜,劍雪問道。
霎時一劍封禪渾身僵硬,舉著箸忘了放下,久久才凝滯的回道,「劍雪,你問這個幹嘛?」
「我想知道我愛不愛你。」秀麗標緻的臉蛋上是認真無比的神色。
……一劍封禪說不清自己現在心中翻騰的種種情緒,但他明白,劍雪沒有討厭自己,於是心底一鬆,緊接著是滿臉的酡紅,「咳咳……」尷尬的側過臉,無言無措皆因不知如何將愛意訴諸於口。
「像剛才那兩人一樣?」敏銳的察覺一劍封禪欲言又止,劍雪舉例問道。綠眸遠遠眺著不遠處糾纏在一起兩道紅影。
「這裡沒人了,你不用鬱卒、不會累了吧?」
「阿月仔、我提得好酸,給我靠一下。」
「你從剛才就一路靠著我了。」「啪!」的一聲,闔起的扇子打在對方頭上。
沒有細想劍雪的話,一劍封禪輕哼一聲當作回應。
「劍雪,你提酒?」驚訝驚愕驚詫驚異,一劍封禪傳奇劍客的神秘感在他瞠目結舌之下蕩然無存。
一反常態,吃完飯外帶酒的不是肉食性人邪,而是茹素食齋的草食性人邪。
「嗯。」點點頭,劍雪拎著兩罈酒,接著說道,「我想我愛你。」正色的靈秀臉蛋,啟唇吐出與上文好似風馬牛不相及的愛語。
因為關鍵字而再度停機三秒,重新啟動後的一劍封禪在剎那間體悟了何謂心花怒放。
滿心小花的一劍封禪自然忘記追問劍雪的異乎尋常,臉上盡是強掩的喜色,成為滿面春風的代言人同時,任習慣性的腳步帶回冰風嶺。
凝眸在一劍封禪下意識與自己十指交扣的手掌,淡青膚色遮掩住了大部分的雪白柔夷,暖柔地擋去冰冷帶霜的朔風。劍雪眼光為之一柔。
愛是溫暖柔軟的嗎?如果是,那我想我愛你。
踩著蘊蓄春意的風雪回到山上後,一劍封禪無法自拔的陷入萬般遐想。營火、劍雪、溫馨的氣氛,如同昨晚,差別僅有自己不再神志混亂。
雖然如此,但理智如常的一劍封禪沒有化身禽獸,遂從心意撲上眼前的佳肴珍饈--冷靜點!他是劍雪!……可悲的是,蠢蠢欲動的心思依舊編織著旖旎的情景。
「一劍封禪,你還好嗎?」臉龐輕轉,焚燒的柴火在溫潤眼眸中閃動著璀璨光芒。
「無。」開口擯除綠色人兒的擔憂,「我害的風寒已無大礙。」不過換我的腦袋出毛病了啊……一劍封禪自嘲。
「晚了,該睡了。」盡量不露情緒的平板語氣,一劍封禪替今天劃下句點。
「嗯。」領首,纖蔥人影一如往常倚著冰涼寒石,掩下的眼簾為恬靜脫俗的臉蛋投下陰影。
--我現在心裡那股濃烈的失望是怎麼回事?那種騷動的紛亂又是為何?
一劍封禪不停自問,目不交睫的無法入睡。
半晌,敏感的劍雪睜眼,清朗聲線問道,「為何不睡?」
「睡不著。」悶聲答道。
「嗯……你今早說,你昨晚做的那種事只要心愛的人願意,就可以做嗎?」首先開啟話題,澄湛秋水流動琉璃光華。
紅霞渲染了淡青面容,讓人邪意外艷麗。一劍封禪吞吞吐吐好一會才道,「嗯。」我心跳那麼快幹嘛?又不是、又不是沒有經驗……固然我不記得了。
「那,只要你願意,我也可以那麼做嗎?」異樣雀躍的語調,劍雪翡翠般的雙眸一眨也不眨的望著一劍封禪。
……該說對嗎?心底掙扎萬千,看見劍雪晶瑩明澈的雙眼,最後還是萬分不願的說道,「對。」話出口的瞬間,一劍封禪直想掩面而去,因為他太過瞭解接下來劍雪的問題。
「那我可以做做看嗎?」好似問著如何烹調某一道菜餚般,劍雪好學不倦的精神讓他勇於實驗。
哎,……罷了,劍雪的話,有什麼關係呢?無奈寵溺一笑,熾熱的臉龐輕點。
只見綠色人兒開始如同昨夜,依樣畫葫蘆的親吻對方冰冷的薄唇,探進鍍著銀邊的金色衣領,柔夷卻是如何都褪不盡一劍封禪的衣裳,眨了眨眼,劍雪決定先脫掉自己的衣服,否則像昨晚,一劍封禪後來才把衣衫卸下,使他起初被粗糙布料刮得發疼。
看著心愛人兒在眼前寬衣,一劍封禪無法自己的心猿意馬。「劍雪……」低沉沙啞的嗓音,自咽喉深處發出的原始呼喚。
「嗯?」專注於脫衣的動作,劍雪脆聲的應道。
「……你可以快一點嗎?」再慢下去我就要忍不住了啊。他苦笑。
「好。」白玉無瑕的身子一覽無遺,劍雪半跪在一劍封禪身旁,盡自己最大能力的快速替他褪去衣著。
劍雪啊劍雪,我該拿你怎麼辦?看不過眼的一劍封禪輕吻認真得忘我的劍雪,自己一件一件的脫下。
「一劍封禪?」努力工作到一半被工作對象打斷,劍雪疑惑的問道,「昨天不是這樣。」
「沒關係。」牽起嘴角弧度,「還是我先幫你吧。」好笑又好氣的嘆息,克制自己內心慾望,一劍封禪擁著劍雪,帶著柔夷在結實卻有著線條美感的身軀探索。
縞白素手因為薄溫的淡青手掌帶領,逐漸學會如何摸索人邪身體的奧妙,頻頻輕喘的一劍封禪放開雙手,拉下身上人兒,唇舌交纏的同時,撫上了美麗白皙的身子。
「嗯……」在對方親自於自己身上示範後,劍雪更加掌握了人體探究這件事的技巧,雙唇分離的旋踵,銀絲滴下,落在一劍封禪殷紅的胸前紅點,綠眸因原始本能而轉深邃,俯下的櫻唇輕輕舔噬著顫慄的蓓蕾。
「劍、劍雪……」顫聲喊著劍邪的名字,深褐的眼眸燃起情慾的火花,曲線優美的身子微弓,兩人顫動摩擦著的慾望使情火更熾。
互相愛撫互相享受對方帶來的溫暖,一劍封禪和劍雪混濁的喘息中,身體的接觸、心理的貼近毫無距離,沒有人可以抗拒此刻美好的情感誘惑。
「哈啊……」男性的衝動讓一劍封禪不能自己地想要眼前的人兒,但強大意志力之下,他僅僅抓住劍雪的手,在自己炙熱的慾望上滑動,「劍雪、劍雪……」喚著的名,是最親愛的朋友,也是最心愛的情人。
「一劍封禪……可以了嗎?」順著對方的力道,柔夷不輕不重的撫著人邪的慾望,吻下的侵略於對方身上製造無數痕跡。
「嗯……!」快感達到顛峰的那刻,放開了握住劍雪的手,釋放的熱液噴灑而出,伴隨著一劍封禪面帶赤色的答覆。
白濁液體在擁有完美條理的身軀上蜿蜒流下,吞吐的靈舌透著梅香,吻去一劍封禪的激情痕跡。
「劍雪?」呼出的熱氣含著身上人的名,透出拒絕之意,「不要。」劍雪,那不能吃啊……他抬起那人的頭,苦笑著封住櫻色唇瓣。
「嗯呃……」口中猛然充斥著對方的氣息,劍雪嘴邊溢出呻吟,空閒的雙手拿起一旁的酒罈,學著昨夜人邪的舉動,將濃醇的烈酒一圈一圈的抹在對方幽密處。
「啊、啊……劍雪,你提酒就是這個用意?」脫口迷亂的叫喊,一劍封禪咬唇說道。
「你昨夜也是這樣。」間接承認自己買酒的企圖,一臉無辜的劍雪說道。手下亦不閒著,侵入幽谷的兩指,探索著人邪彈性十足的內壁。
「呃……」初次被異物入侵的後庭陣陣不適,火辣的酒性卻帶來痛苦中的快感。
「唔……」用心回想昨日的細節,劍雪再次為一劍封禪灌入酒水。
「嗯啊、啊啊--…」火熱的身子被強烈的熱辣佔據所有感官,扭動的身軀越發貼近劍雪,痛苦與少許異樣快感下,一劍封禪強撐著以清晰的口齒說道,「昨夜我也是這樣嗎……」
「是啊。」還是一臉無辜,劍雪完成最後一個動作,把勃發已久的慾望放進對方體內。
「昨天真抱歉……」緊繃的觸覺,一劍封禪苦澀的說道。
「不會,只是今天起來我有點痛。」老實的說著,律動的動作既溫柔又有著絕對的侵略事實。
不住輕溢呻吟的一劍封禪似乎還想說些什麼,但被疼痛與至樂衝擊的思緒已然混亂,最終還是掩蓋在靡靡情意中。
後來醒來的對話~(還是不認真)
「劍雪,我前天真的很抱歉。」揚起一記苦笑,人邪說道。
人邪懷中的劍邪搖搖臻首,「沒關係。你也是?」
「嗯。」抿起的苦笑漸化柔意,滿滿深情的褐色雙眸與一泓綠水相互凝望,是甜蜜的無聲會意。
再後來的事~(依舊不認真)
吃菜。
不要。你吃就好。厭惡的轉頭。
沒有扇子@@……封禪,我想買扇子。
幹麼?掏出錢。
啪!
幹麼打我= =
愛人不聽話都是這樣做的@@
你哪裡看到的!!青筋。
你自己說的。滿臉無辜。吃菜。
忽然體會到對方上一句話的意義,臉紅。……好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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